散了宴席。
我在聚贤楼就近的酒店开了间房。
待到夜深,从包里取出一尊青铜香炉摆在桌上,滴入鲜血、点上特制的香薰。
子时过半之际,我舌头一翻,吐出之前从大背头胳膊上咬下的那块皮肉吐进香炉。
而后眼帘低垂、左手竖起,无名指回勾以拇指摁压,位于下巴前方。
刚好我的嘴巴、左手、香炉呈一条向下的斜线。
右手拿出巴掌大的手鼓置于香炉右侧,随着敲打,我衣领下有异物蠕动。
片刻之后一条小拇指粗细的青蛇从我的后颈绕来,顺着我的手臂趴到了桌上,围着香炉盘成一盘,蛇头高高昂起,吐着黑色的信子。
这叫护炉。
之后我又捶胸三次。
张口。
一条大拇指粗细,半尺长的蜈蚣从我口中爬了出来,长长的身躯如同那条青蛇一般从我手臂爬下,目标是那香炉中的皮肉。
等啃光了里面的皮肉。
我打开窗户,蜈蚣顺着排水管道而下,消失在夜幕中。
这便是第二大篇章中《夺命杀魂》中的一个小术法,这一大篇章又分杀魂、役魂、损家宅、坏风水四个小篇幅,小篇幅之下又有更细致的小术法。
不过对于大背头,没必要玩那么高深的术法。
大背头的命只不过是我打开京都大门的钥匙,也是我在京都站住脚跟的跳板。
大概两个时辰之后,天边泛起鱼肚白,我的手机也响了起来。
是八字胡打来的。
他说:“陈老弟,大背头死了,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?”
我打断他,直接承认:“是我做的。”
短暂的沉默之后是陈源的声音,询问我在哪里落脚。
报出位置不到半个小时,父子俩来了。
我此时已经收拾好了东西,迎面撞上父子二人,我说:“上车,去你们家谈吧,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。”
父子二人对视一眼,一直等到上了车,他们才开口。
八字胡说:“陈老弟,你这是?”
“如果我没猜错,昨天晚上大背头挑衅我是你们故意安排的吧?一是看我有多深的道行,二是想以‘人命官司’来换我一个人情,费这么大周章来让我欠你们人情,那结果只有一个,你们也中了蛊了,对么?”我说完,目光从我的手上挪到了陈源的脸上。
陈源听后也不装了,朝我竖起大拇指道了声厉害,随后说:“都是情非得已啊,生意场上如战场,都是吃人喝血的主儿。”
我没理会他的奉承,问道:“中了什么蛊知道么?”
“这…医院什么也检查不出来。”陈源摇了摇头,道:“我那些江湖上的朋友一听我中了蛊,直接就跟我断了联系。”
我没说话。
等车开到陈源在郊外的那栋房子后,我对八字胡说:“想个办法,把大背头的尸体弄过来,我有用。”
“这不太好吧?警方那边已经介入了,我这……”
“那跟我没关系,大背头尸体不来,你们的蛊,解不开。”
我话音刚落。
陈源就让八字胡现在立刻去医院把尸体带回来,警方那边儿有他斡旋。
进屋之后,一个保姆打扮的女人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。
我盯了保姆一眼,然后看了一眼陈源。
陈源干笑一声,低声说:“早些年我去西双版纳旅游的时候认识的,挺对脾气,就弄回来了,孩儿他妈走得早,我想续弦,孩子不同意,只能这样了。”
我摇了摇头,说:“我对你的家事没兴趣,我的意思是,她是个苗人。”
陈源剥橘子的手顿时一抖,然后两眼瞪大的看着我,意思是难以置信。
我随即又点了点头,道:“虽说未必是她给你们下的蛊,但跟她也多少沾点关系。”
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,八字胡拖着一个裹尸袋从外面进来了。
将裹尸袋丢在客厅,他喘着粗气:“累死我了,怪不得有‘死沉死沉’这个说法,人死了是真沉。”
我上前拉开裹尸袋,大背头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块好肉,除了鼓囊囊的毒泡就是毒泡破裂流出的浓水。
蹲下身子,在大背头的脑门子上一拍,一捏他的下巴,那条蜈蚣从口中爬了出来,我伸手接住,随即张口,让蜈蚣重新回到我的腹中。
八字胡在我拉开裹尸袋的时候就脸色铁青,我这一手,他直接吐了出来。
但这还没完。
我对他说:“我刚看你们家三楼有阳台是吧?把他弄到阳台上,我现在给你们解蛊。”
上了阳台。
我要了陈源父子大概十毫升的血分别滴在两个盛满水的小碗中,然后两个人分别捧着盛着血的小碗盘膝而坐,同时用黄纸片封了七孔,但我想了想,还是解开了他们父子嘴上的纸片。
而我则再次取出青铜香炉。
但这一次,我到楼下抓了一把土,点上了三炷香。
禳蛊解咒中法门众多,有转蛊嫁祸、奇灵食蛊、以术治蛊、以蛊破蛊等等一些术法。
陈源父子用活人试我,第一让我感到恶心,第二拿人命探路、有悖人伦。
所以我选择用以蛊破蛊的方法来给他们解蛊,让他们受点折磨,同时我也让身上的蜈蚣蛊跟青蛇蛊吞了他们父子二人所中的蛊,不然我这体内的蜈蚣一点点的啃食我的内脏,迟早有一天,我要死在这蜈蚣跟青蛇的口中。
顾清说我现在能活着,借的就是这两个蛊虫的气,要么我能找回那节脊骨,要么能找到一个相似的脊骨打通任督,以气饲蛊,否则的话,我的寿命不会超过三年,这还是我不下蛊、不施术的情况下。
言归正传。
等眼前三炷香烧了一半,保姆端着一盆油上来了。
我说:“放到陈源面前,再接一盆,给他儿子。”
等两盆油到位。
我捻起香灰分别在两个小碗里撒上一些:“一会儿无论如何,不能闭嘴,一旦闭嘴就破了我的法,这蛊就永远留在你们体内了。”
“把你们碗里的水喝下去吧。”我说完,放出了蜈蚣跟青蛇。
父子二人将小碗中的血水饮下,不到十秒钟,两人脸色顿时铁青,双手扶着盆子吐了出来。
那呕吐物中,全是一些活蹦乱跳的虱子。
虱蛊?
我眼皮子一跳,这东西可不是那些外门半吊子能学的手段。
这是生苗才能掌握的手段。
一时间,我面色如土。
感觉自己有点玩儿大了。